在(北京)大兴区殡仪馆,有这样一位“工匠”,也是一位“大师”,他尽职尽责地为两个世界的人服务,尽心尽力守护逝者人生最后的那份美好,这份守护也成了他不变的信仰。他就是遗体防腐整容师赵辉。
挑战自我 努力守护逝者尊严
2004年,赵辉进入了大兴区殡仪馆工作,从事行政工作的他每天早早地来到单位,跟着遗体整容师傅学手艺,到了上班点就回到自己行政工作岗位上。“在没进殡仪馆之前,我觉得遗体防腐整容师这个职业比较神秘。当时也没想到我要把它做成什么样,就是挑战一下自己干这个怕不怕。”后来赵辉主动申请调岗,成为一名遗体防腐整容师,这一干就是18年。
进行矫正化妆
2005年6月的一天傍晚,天上下着雨,正在值夜班的赵辉接到电话,要为一位逝者做整形修复。按照以往的惯例,赵辉穿上工作服,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听到不远处传来逝者家属撕心裂肺的哭声。走进操作室,眼前的一幕让他惊呆了,一个身着白色公主裙、面部损坏严重的小女孩静静地躺在操作台上。那晚赵辉花了六个多小时,快到后半夜了才把她的容貌恢复到生前的模样。当遗体推出操作室后,家属看到后眼泪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从业以来,这是我第一次哭。”与这个女孩的相遇,让他终生难忘。在送别小女孩后的一年多的时间里,赵辉总是陷入深深的自责中,他总觉得可以做得更好、更完美。“我一直都觉得对不起她,因为当时技术能力有限,没有掌握更好的技术让她变得更加自然和完美。”为了把遗体防腐整容技术做得更好,赵辉下定决心潜心钻研,努力去守护逝者生命最后的尊严。
如果说,眼泪是对生命的不舍,那么还有一种静默,就是对生命的崇敬。在赵辉从业经历中,还遇到过一位戎马一生的老人,他参加过解放战争,见证了新中国的成立和成长。老人故去时,他的遗愿是要用最后一个月的工资和补贴交党费,在离开的时候穿上自己的旧军装,盖上一面新的党旗。赵辉在为老人整理仪容时,看到了他身上的弹孔和伤疤,赵辉感觉到了一种无声的震撼。他说,那次整理仪容,是对自己灵魂的一次洗礼。
最后,他为老人穿戴好陈旧脱色的军装,盖上了最鲜红的党旗。就在这时,他的老战友赶来了,缓慢地从轮椅上站起来,用颤抖的手敬了一个军礼,哽咽着说:“老伙计,你先走一步,来世我们还是战友,是兄弟!”站在一旁的赵辉充满了无限崇敬。“此时此刻我看到的不仅仅是一个老人,而是无数革命前辈一生的荣光。”
为逝者受损面部进行精雕建模
精益求精 用技艺与坚守诠释职业价值传统的遗体防腐整容操作,大多是进行一些简单的修复化妆,赵辉并不满足于此。以前,很少有机会和全国殡葬同行交流,也没有先进的经验可以借鉴,赵辉就买来相关专业知识的资料,一边自学一边实验。
为了更好地了解人体组织架构,他在永定河里挖胶泥,自费向中央美院的老师学习人物塑造;为了学习缝合技术,他利用业余时间去医院急诊科观摩医生如何给患者清创、缝合创口;为了学好化妆技术,他自费购买影视化妆所需要的各类专业用品用具,回到家,在自己脸上涂涂抹抹做试验……
由于死亡原因不同,一些遗体会呈现不同的状态,赵辉试过多种化妆方法,都不能有效地解决问题。赵辉突然想起自己以前学的中医药专业知识,就试着从不同中药饮片中提取出不同的化学成分,按比例进行配置,通过主动脉注射、面部贴敷等方式达到遗体防腐和改变肤色的目的。目前,中药制剂遗体防腐剂成功应用于实际操作中。
作为一名从事遗体防腐整容操作的工匠,赵辉要面对形形色色的逝者。粉碎性遗体和头面部损伤遗体均表现出不同的形态特点,没有固定的表现形式,针对这些逝者,防腐整容是一个很难的课题,为此,他想得最多的就是如何能将这些残缺的容颜恢复到生前的模样。在对因腐败、烧伤、机械性损伤等不同原因造成的头面部损伤或缺损的遗体进行防腐整容的工作中,他注重理论与实践相结合,善于运用所学的专业知识精髓和创新发展理念进行钻研和创新。
为逝者调色上妆
2010年,赵辉参加了全国民政行业遗体防腐整容师技能大赛。他在赛场所展现的实操技术,得到了专家评委的一致肯定,并被市民政局和民政部授予“北京市民政行业技术能手”和“全国民政行业技术能手”称号。从业18年来,赵辉共参与全国危、难、险、重、急环境下遇难者遗体处置工作70余次,截至目前,共帮助50137位头面部损伤逝者恢复到生前容貌。
从2015年开始,赵辉积极参与民政部、教育部等相关部门课题研究工作,参与编写的多项殡葬行业标准已经开始推广实施;参与的中央级公益性科研院课题《多功能遗体处置床》得到了行业的一致好评;他还发表了《守护生命最后的尊严》《提升接待洽谈技巧》等多篇专题文章。2020年,他负责编写了《遗体防腐整容师国家职业技能标准》《遗体防腐整容师职业技能评价》教材和教育部《1+X遗体防腐整容师职业技能标准》、《1+X遗体防腐整容师职业技能评价》教材。2022年,他负责编写了《全国民政行业职业技能竞赛组织实施指南》等专业书籍。
“要想成为殡葬行业的大师,不能只研究遗体防腐整容专业技能,还要深入挖掘和研学殡葬行业其它专业和相关专业的内容和内涵。”赵辉说。
新型冠状病毒疫情爆发后,作为党员的赵辉放弃休息日,主动奔赴一线参与疫情遗体处置、人员密集服务场所消杀和下沉社区参与防控工作。他负责编写的《殡葬服务机构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肺炎患者遗体处置及疫情防控工作指引》,曾在民政部网站公示,并拍摄成公益教学片,在行业内推广试行,为全国殡葬行业控制疫情蔓延做出了突出贡献。
调配防腐试剂
为了适应新形势下殡葬服务创新发展的需要,切合“低碳环保、节俭治丧”的发展理念,赵辉又走在了同行业的前面,结合多年来学习积累的法医学、心理学和卫生防疫学等多学科专业知识,带领工作室成员先后发明了 “纸浆纤维遗体头面部修复技术”“尊体蒙太奇-影视灯光头面部修复技术”和“遗体体液环保消纳袋”等国家发明专利和实用新型专利。使用中,从根本上解决了修复材料不易燃烧、成本高,遗体体液排放难和易造成二次污染的问题,大大减少了遗体防腐整容工作中造成的环境污染等问题,同时有效降低了家属的治丧成本。
从业18年来,赵辉共为近十万名逝者整理过仪容,随着这个数字的增加,他更加懂得了生命存在的意义。
工匠精神 践行人文关怀 让逝者更体面地离开作为一名党员,赵辉在他的岗位上恪尽职守、专心投入、勇于创新。“鞠身求教,躬身为人”是他从未改变的初心和使命。
这些年,赵辉带领更多与他有同样梦想的人共同追求更高更新的服务标准和理念。至今,他有69名徒弟在一线为逝者和其家属提供服务。据不完全统计,截至目前,他共培养殡葬专业人才约4200余人。
“人们歌颂生命,赞美生活,却不愿意花一点点心思,去了解和思考死亡。医疗和殡葬是所有人了解和距离死亡最近的行业。”赵辉告诉记者,“虽然我不能保留逝者在家属心里面最美的那个样子,但是,我会努力让他们变得更加自然和完美。”
多年来,赵辉用自己的双手,满怀永不停滞之心和工匠精神来修补生命逝去之痛。赵辉常说:“其实生命离开很正常,我惋惜每一个生命的离开,但是我又不能留住每一个生命,我只能通过这双手,把他们变得更安详、更自然,让他们更体面地、更有尊严地离开这个世界。”
“我女儿从小就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前几天我过生日,她请我看了《人生大事》,又看了《入殓师》。她对我说,爸爸,我深知你和你的职业的意义,你能把这样一份工作做到极致,值得我尊重和学习。”赵辉说。
作为一名党员、一名工匠,赵辉不忘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初心,坚守着党员形象,在一线服务中让胸前的党徽时刻闪耀着光芒。